人越是渴望一样东西,就越是会为它所累。
杨沐桐当时不懂这个道理,等到懂了,时间已经过去许久。
和陈叶分手之后,这件事在家长们看来,就应该要到此结束了。
但实际上,分开之后,问题才接踵而至,先是陈叶闹着要去外地读大学,然后都要高考了还折腾,深更半夜不睡觉,翻出他爸的白酒灌了半瓶,在院子里撒泼,闹得左邻右舍都知道。
杨沐桐则是越来越安静,她原本好好的世界,在那之后变成一片狼藉,就像一个在回南天的夜晚没有开灯的房间,阴暗潮湿,乱七八糟,她静静坐在里面,除了偷偷地哭,好像什么都做不了。
老太太怕她出事,给她请了心理医生,她不肯去看,坚持认为自己没事。
周悦说她是闲得矫情,直接给她报了培训班,她沉默地接受,不吵不闹,但也不说话,母女俩的关系跌至冰点。
陈叶后来高考结束,不知道是难过完了,还是怎么样,总之,留在了容城,不过容医大八年制的繁重学业根本让他回不了家,跟去外地读书没差。
寒暑假他要是回来,杨沐桐出入都会躲着他,她连陈家都不去了。
事实上,自从两个孩子分开,杨家和陈家的关系就有些尴尬,周悦不知道怎么想,孟荔是有意见的,她和丈夫抱怨过:“他们又没有出格,拉拉手而已,谁还没年轻过,何必搞得这么难看,再说了,小叶有什么不好?难道还配不上桐桐?”
当妈的永远觉得自家孩子最好。
一直到后来杨沐桐也上了大学,那些事成了过去,两家的关系才慢慢恢复,不过也仅限于两家的老人和孩子,周悦和孟荔,杨致远和陈文斌,两对夫妻也就剩点从前的情分了。
毕竟婚姻是更深的共谋,三观不同的两口子根本过不下去。
再后来,杨沐桐毕业,拿到毕业证第二天就从家里搬了出去,过年时秀姨大扫除,帮她打扫原来的房间,抱出来一个箱子,放进了杂物间。
好像就这样过去了,但杨沐桐却始终记得,当时自己面对周悦时,连反抗的能力都没有的样子。
杨微紧追着她回到家,入门就听见她声嘶力竭的质问:“你凭什么管我跟谁在一起?我二十七岁了,不是十七岁!”
“嘭——”
手机突然从她的手机甩脱,直接砸向墙壁,发出巨大的声响。
杨微的眼睛瞬间睁大,呼吸都颤抖了起来。
可是还没等她安慰,杨沐桐就突然又冷静了下来。
她一脸平静地走过去捡起手机,然后对杨微说了一句:“我累了,先去休息。”
作者有话说:
注:
[1]出自杨绛·《我们仨》。
(捉虫)
杨沐桐的反常让杨微感到心惊。
她站在客厅里, 周围很安静,明亮的灯光透着以往没有过的惨白。
很多的猜测在心头浮现,特别是杨沐桐会不会受到打击做出什么不理智的举动这个想法, 越来越挥之不去。
她想得后背冷汗频出,手心里全都是汗。
连忙跑去杨沐桐卧室,用力拍着门,喊道:“姐,姐——开开门——姐!”
她拍了好几分钟门, 杨沐桐才把门从里面打开, 露出一张有些苍白的、没什么表情的脸。
杨微见她虽然头发已经凌乱,神情疲惫,但已经换了衣服,像是准备睡觉的样子, 不由得在心里松了口气。
忙解释道:“我就是怕你出什么事……没事就好,姐你快休息吧, 要是有事就叫我啊?”
杨沐桐抿着嘴唇,沉默地点头,等她走开了,才重新关上门。
门锁落下的声音传来, 杨微担忧地扭头看了一眼。
陈叶打电话过来问:“你姐没事吧?”
刚才他们一路跟着那辆蓝色出租车回到玉景花园门口,杨微下车走进来, 陈叶直到看见那辆出租车出来了,并且等了十几分钟,不见那辆车再次出现, 这才给杨微打电话。
杨微说没事, “就是……我姐好像给我大伯母打电话了, 打完就……砸了手机。”
陈叶闻言顿时心里一紧, “知道她们说什么了吗?”
“就是问大伯母凭什么管她跟谁在一起嘛,说她已经二十七岁了,不是十七岁。”
杨微忐忑的问道:“陈叶哥,这话是什么意思啊?”
陈叶一愣,长长地叹出一口气,“……我们分手的时候,她才十七岁。”
杨微听了这话,也不由得一愣,她姐和陈叶哥分手是因为被发现了,大伯母勒令他们分手,原来,她姐一直都在心里记着这件事吗?
路过说起来也很正常,那可是青梅竹马的初恋啊,好好的,被家里强迫着分手,就算表面再听话,心里肯定都不高兴的。
她闷闷地哦了声。
陈叶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,只能拜托杨微照顾好她,特别是