老板数了一下,报了个数,梁满刚举起手准备扫码,就被人扯着衣袖把胳膊拽了下来。
回头一看,是喻即安干的。
他一边举起手机扫码,一边认真地道:“毕竟我是你哥。”
梁满一愣,旋即反应过来,原来刚才让他变得同手同脚的是这个!
“哈哈哈哈哈!”她忍不住放声大笑,甚至伸手扶住了他的肩膀,“哎哟,让我扶一下,笑死我了——”
她突然靠近,喻即安有些无措,只能定定站在那儿让她扶着,把自己当成木桩。
可是木桩是有心的,它的心在扑通扑通乱跳,觉得非常尴尬。
“大家都在看,别、别笑了……”
他声音太小,梁满没听见。
周围的客人被笑声吸引,好奇地看过来,梁满顾着笑没注意,喻即安则是不在意,他微微侧头,看见她大笑的样子,似乎特别快乐和放松。
那是一种很松弛的状态,无比吸引他靠近。
他喉结滚动了一下,想说什么,最后到底没有说出口。
很奇怪,他竟然在这个瞬间,忽然想起了自己的母亲。
那个抛弃和他和父亲的,只存在于照片里的女人。
莫名其妙,他明明不喜欢那个人,她怎么能和梁满比。
吃完炸串,俩人一起往回走,梁满给自己和喻即安都买了瓶酸奶,一边嘬一边慢悠悠地走着。
走到一半,她扭头看了眼,见他嘴里也咬着吸管,动作和自己一模一样,不由得笑了一下。
喻即安好奇地看过来。
她忽然问:“你喜欢夏天吗?”
喻即安微微一愣,像是认真想了想:“……一般,谈不上喜欢,但也不讨厌。”
对他来说,春夏秋冬都是很普通的季节,无非穿衣多少的区别罢了。
但梁满不是,“我还挺喜欢夏天的,感觉人生很多重要的事,或者重大的转折都在夏天发生,比如中高考啊,毕业啊,参加工作啊之类的。”
夏季炎热的气温里,笑脸和泪水似乎永远叠加在一起,曾经一起挥汗如雨或者亲密非常的人,会在这个季节走散,终结过往,新生活开启,每个人都被时间和生活裹挟着往前走。
梁满有些莫名的惆怅,问喻即安:“你还记得你以前的同学吗?”
喻即安不知道她为什么问这个问题,“大学同学吗?都在一个圈子里,很多还同单位,或者在其他的附属医院。”
梁满这才想到他专业的特殊性,哈哈一笑,“也对,你们读医的,多数都是做这行,不像我们……那、再久远一点的呢,高中同学?”
“……高中?”
“是啊,中学同学,还记得吗?”她说着随意地扭头看了他一眼,意外撞见他脸上闪过一抹复杂,似乎想起什么。
但他的回答却是:“不太记得,过得太久,十几年前的人,已经基本没见过面了。”
一看就没说实话,但梁满没好问,只是哦了声。
从夜市往回走,走了将近四十分钟才回到荔憬花园,时间已经到了晚上十一点半以后。
小区广场里静悄悄的,散步和跳广场舞的住户们早就散了。
暖黄的路灯光洒落在路面上,将他们的影子投射下来,拖成长长的两条。
回到家门口,该一个向左一个向右各回各家。
喻即安却忽然叫了声他的名字:“梁满。”
梁满应声回头,撞进他目光柔软的眸子里,反应慢了半拍才嗯出一声。
喻即安手里还握着门把手,回头望着她,很认真地道:“我觉得你刚才说得对,夏天还是很讨人喜欢的,比如……会认识你。”
梁满一愣:“!!!”
这人居然长嘴啦?!!
天呐!他是有嘴的!居然会说这种好听话!
她刚要说什么,就见这人又赶紧补充说明:“认识了你我才买到这么好的房子,谢谢。”
梁满:“……”啊,那没事了。
喻即安说完就开门头也不敢回地进去了,动作太快,以至于他的背影在梁满看来,有点仓促。
“咔——”
关门声传来,梁满回过神,忍不住噗嗤一下笑出声来。
喻即安是个与程彦完全不同的人,甚至与她认识的大多数人都不同。
他少言少语,一本正经,多数人在他这个岁数,经历过职场和社会的毒打,早就成老油条了,可他眼里却还能有澄澈的光。
忘记一段感情最好的方法,就是开始一段新的感情。
梁满问自己,喜欢他吗?仔细想想,其实还不到那一步,只是有些好感,因为他和程彦的不同。
她收回散乱的思绪,去洗漱准备睡觉。
喻即安进了家门,还兀自有些懊悔,为自己今晚很不好的表现,和唐突的话。